Back

 

皇家美术馆·新印象派·中西融合 (陈飞)

----比利时皇家美术馆游记

楝花清香碎,八月天如水。

出国之前,在北京曾听父亲故交,中央美院民间美术系系教授、中国工笔画学会常务理事李振球教授谈到比利时美术,称其"名家辈出,不逊法意"。抵比已近一年,多次听说比利时皇家美术馆是一所集比利时美术典藏为主,兼收欧洲各国名家作品的艺术宫殿,是一所融十四世纪以来各派美术珍品于一体的绚丽宝库。正值八月仲夏,日高风轻,我慕名前往游览了位于大法院和国家公园之间的比利时皇家美术馆。

比利时皇家美术馆毗邻皇宫,是一座具有古典风格的建筑。十八世纪末法国大革命时期,法皇拿破仑的军队攻入布鲁塞尔,以此为基地掳掠了西欧大量珍贵艺术品并送回巴黎,一部分留在布鲁塞尔。在此基础上,1798年,比利时皇家美术馆的雏形建筑诞生于目前馆址,后几经修改,并不断大量吸收珍贵美术作品,1880年由阿方斯·巴拉特主持完成全部设计和建造,即为现在之展馆建筑。

比利时皇家美术馆分为古典部和现代部两个部分,古典部收藏的是以佛兰德画派为主的十四至十八世纪的绘画及雕刻作品,现代部收藏的是十九世纪至今的美术作品。在古代,比利时和荷兰、卢森堡及法国东北部合称佛兰德。其中,以比利时经济文化最为发达,比利时北部的布鲁日和安特卫普曾长期为佛兰德最繁荣的城市。十四世纪开始诞生的群星璀璨的伟大的佛兰德画派,继承本地的后期哥特式艺术,吸纳了早期意大利画派的影响,发展成为一个在世界美术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流派,对世界美术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世界蓍名的鲁本斯、罗可可、勃鲁盖尔等都是佛兰德画派画家,展馆中收藏有他们的大量名画。

馆内珍品极多,令人眼花缭乱。位于鲁本斯大厅的鲁本斯名画《基督的降临》兼采威尼斯画派的色彩、卡拉瓦乔的明暗运用和样式主义的复杂构图技法,造型雄壮、色彩饱满、笔法奔放,充满运动感和戏剧效果,以深度的绘画技法表达对自然和人生的歌颂,充分展现了佛兰德民族美术传统。西方世界闻名暇耳的佛兰德风景画大师、号称"农夫"的勃鲁盖尔的作品则意境悠远,充满丰富的人文学识,充分体现佛兰德画派开创的写实精神。展厅中,他的名作《绞架之鹊》从空中鸟瞰角度一展林原风光,融近景之舞与远处之山于一体,诗意盎然,生机毕现。而位于地下二层的法国新古典主义画家大卫的《马拉之死》则采用强烈的雕塑感和稳定的横线构图法,以古典的艺术风格再现历史人物,充分展现了法国新古典主义的构图理念。

看到这里,我不由回忆起了我的外公。我的外公万昊1916年生于将门之家,自幼聪慧,少年师从吕霞光、颜文梁等大师习画,二十七岁即成为教授,旋以《抛刀》等作品名震中国画坛,1948年于江西庐山创建白鹿洞画院,准备广授生徒,一展鸿愿,惜因时局动荡,竟未果而折。其后半个多世纪兼收并蓄、博取融汇,不断探索新的艺术表现形式和技法,开创了新印象画派,成为新印象画派的奠基人。该画派融合中西所长,博采毕加索、康斯泰勃尔、莫奈、印象主义、野兽派等西方大师和流派技法,吸取中国画注重自然、色彩之整体效果的特色,充分表现作品的整体性、真实性和民族性,用细腻、精致的笔触表现人与自然的伟大。世界蓍名的台湾《典藏》杂志认为"万昊的油画已无需把握色彩关系的处理,而是对物的感受而使用色彩本身而已。"1997年第一期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美术学研究》杂志认为,"在万昊晚年的油画作品中,集中地表现在诗意词境的渗透,读万昊的画犹如吟唱纳兰性德(容若)的词,幽远、凄艳、宛约又不失率真……这在西方油画中是无法体验到的,这正是万昊区别于法国外光派大师们的地方。"万昊的新印象画派的开拓性创造,不仅是我国绘画史一笔宝贵的财富,亦丰富了世界绘画史,他被尊称为"东方的康斯泰勃尔"。

游馆归来,本应兴致昂扬,但我却思绪沉重。中国的国画历经几千年、渊源流长。然而,晚清以降,中国画与西方画派之对比,始终为弱势对强势、边缘对中心的关系。这里有西方政治经济实力的原因,但保守停滞、政治化、功利心太强等等原因不可不说是制约中国画发展的重要原因。正因如此,"中西融合"话题自维新派领袖梁启超首议"合中西而为画学新纪元"以来,成为一百多年来中国画界面临的最重要课题。然而,虽期间曾经出现过张大千、林风眠、陶冷月等在这方面有过建树的名家,但一个多世纪以来,欧风和国粹这一对矛盾却始终末能有效解决。在此种情况下,佛兰德画派传承本地美术传统并吸取早期意大利画派技法的成长历程,和新印象派的中西融合之路,可否给我们带来一些新的启示呢?

去年江南雪飘,今日西欧草长。

 

(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研究生院 陈飞)


Top